这一定是个很美好的梦。
那像是我出生前所发生的事情。当然,我的父亲和母还没有分开,他们幸福的生活在梦魔城里。
看上去真的很美好呐。
还有就是,父亲的容貌,父亲的姿态,我看得很清楚。
……终于能见到父亲了。
“父亲!父亲!”我高兴的在远处向父亲大声叫唤着,“是我!莉莉丝,你的女儿。”
然而父亲却像是没有注意到我一样只是在一边与母亲谈着一些事情。从他们那严肃的表情可以看出,他们一定在说着一些很严肃的话题。
可惜我的声音无法传达给父母。
也对,这里是梦境。
我伸出双手,是半透明的,就连滴落在手掌上的眼泪也是半透明的。
“呜、呜……”
怎么回事,心里很不舒服,很想哭……
这是梦吧?
就算哭一场也没有关系吧?
明明父亲就近在眼前,明知这是梦境,我却如此希望这是真实的,想扑进父亲的怀抱里,想和父亲说上很多很多的话。
父亲……父亲……”
在母亲的房间内,我打着赤脚,一步一步向父亲那边走去。然后,听到都是这样的对话。
“亲爱的,要不,这孩子就不要了吧。”
说出这话的正是我的母亲。
“就算生下来,这孩子,日后一定会遭遇很多不顺的事情,同时也会背负着诅咒。一想到这个,我的心里就害怕得不得了……”
“没关系的。缭丝卡,不要为此后悔。”
“可是……不怕会惹出什么麻烦吗?因为你是我雇佣来的天人,才得以占有一席之地,但如果被别人听到这个消息,不仅是我,你也会受到牵连的。”
“那种事交由我来解决就行了。”
“我们这样做是不是错误的呢?或许选择了彼此才是最大的错误。”
“不要想那么多了缭丝卡,这也是促进梦魔与天人友好相处的唯一途径。况且我的心里只有你,你无论如何都要把孩子生下来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母亲还没说完,父亲就已经一把将母亲抱在了怀里。
“我爱你,缭丝卡。”
“我也是。”
母亲流下了眼泪,像是很放心的将事情全都交给了父亲一样。然后,他们接吻了。
“缭丝卡,抛掉那些杂言碎语。”
“嗯。”
“然后,我们结婚吧。”
“……嗯……”
我说不出话,只是呆呆的看着。
身体变得十分沉重,不一会儿就将我压垮了。
不知何时起,身旁的景象变得花白一片,一块块漂浮在半空中的荧幕显示着父母幸福生活的场景。
然后,出现了我知道的那件事。
“根据梦魔界历年来的最严厉的法令,梦魔绝不能与天人通婚,跟不能生下小孩。女皇殿下,你也知道违反禁令会产生怎样的后果,为何,为何你还要明知故犯?”
这里是梦魔宫殿的大堂,众多长老爷爷们站在台下,一个个都很生气。台上没有一个人,母亲正在台下被长老爷爷们审问。
刚才那番话没记错的话是托勒尔长老说的。
虽然我听说过母亲被抓起审问的事,却不知道究竟是谁在审问我的母亲。
我……很不明白。
就因为这个原因,要拆散父亲和母亲。感觉还是太过分了。
不讲理!老古董!陈旧迂腐!
还有很多,很多能够骂那些人的话,都是他们的错,要不然……我就不用和父亲分开了。
但是。
“爱!”母亲的一声大叫便把长老爷爷们的气势压制下去了。
“正因为我爱着坎德拉,所以!我没有错!”
“这不能成为理由!”
“是啊!历代的法令是至高无上的,就算是女皇也不能随意破坏!”
“如果还这样下去,想必带来的影响是很恶劣的啊!”
大家七嘴八舌说个不停,全是在劝说母亲马上和父亲分开,不再来往的话语。
“已经够了……不要再说下去了……不要……”我抱着疼痛不已的脑袋蹲下来,痛苦的泪水还是从眼缝中冒了出来。
在我面前,不是那些和蔼可亲的长老爷爷们,而是一个个恶魔,没有感情的恶魔!
“孩子……”
母亲的声音使我惊愕住了。
我抬起头,看到的依然是那个正义凛然,不失女皇身份的母亲。
“孩子以后会怎么想?认为自己的父母生下他是错误的?就算会发生那种事,我绝对否定孩子不能存活的事实。绝对。”
然后,托勒尔长老走上前,对母亲说:
“把孩子做掉就行了。”
啪。母亲当即给了托勒尔长老一个巴掌,在众人的谴责声中漠然退场。
噩梦,这一定是噩梦。
或许,这又是对我的惩罚,让我看到真相,承认自己是个累赘,不管呆在谁的身边都是个最大的麻烦。
我真不该出生,不应该成为缭丝卡•安蒂西托提卡的女儿。
要不是我的无能,母亲就不会那么难受,也不用因一直欺骗我而倍感憔悴了。
我之前问过母亲,为什么我不能独自走出梦魔宫殿?为什么不能上学?为什么不能和其他同龄人玩耍?
母亲始终是那些回答。
——你还太小,不能随便出到外面。
——你会被欺负的,所以就不用去上学了,我会为你聘请家教。
——你只要当个乖孩子,千万不要使用魔力就可以了。
母亲的理由多得是,而且全是骗人的。
哪怕我知道真正的原因,母亲永远是我心中的高墙,一直阻挡在我的面前,绝对的不让我走出墙壁外的世界。
要不是遇到哥哥,恐怕我的一生都会过得那么窝囊。哈,说都也是,我只是个废物,一个连魔法都使用不好的废物。
像我这种废物,能帮到哥哥的忙还真是太好了,就算让我死掉,能帮到哥哥的忙真是太好了。
对不起。
————
在某个纯白的梦之世界里,莉莉丝就像颗栽倒的秧苗,凭她自己再也无力站起身来。
莉莉丝在不断自责——
自己果然不应该被生下来。
自己只是个废物。
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。
莉莉丝甚至开始为与梁月泉的相遇而后悔。
离开魔界前的那晚,莉莉丝的奶奶曾对她说过,人界存在着一个能拯救梦魔界的人。
莉莉丝的母亲还重复提醒说,找到那个拥有恶魔体质的少年,然后利用他的能力来让我们梦魔族复兴起来。
“我做不到……呜……我…我……”
泪水划过莉莉丝的脸颊,不断低落在地面上。
明明是梦境,却又那么真实。
就在莉莉丝为止而自暴自弃时,周围变得白茫一片,然后,浮现出了下一个场景。
地点仍是梦魔宫殿的大堂,那些长老们也都到齐,唯独缺了梦魔女皇。而且,女皇的丈夫却出现在了众人之中。
看似谈判已经进行了很久,莉莉丝的父亲的额头已挤满了豆大的汗滴。
当莉莉丝没反应过来时,她的父亲就做下了令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的举动。
女皇的丈夫,坎德拉,面对着托勒尔长老以跪着的姿势趴在地面上。
“请求你,就算不能让我留在这里,我也不打算在此地常住。但至少,请等到孩子出生,让我看一眼孩子,我才能放心的留下缭丝卡和孩子。再一次,请求你了!”
托勒尔长老定了定神,平静的问道:
“为何,要这么说?你的目的是什么?”
“为了解放天界。”
众长老窃窃私语起来。
然后坎德拉又说:
“天界的统治十分黑暗,所以我就做下了这样的决定,就有我的双手,去打开天界的枷锁,然后,以缭丝卡的孩子为桥梁,促使天界与梦魔界的人民友好相处。哪怕希望很渺茫,但我还是,还是不想放弃。”
在贵族家长大的坎德拉,老早就看清了天界的黑暗面。其他种族不想与天人来往的主要原因几乎全是这样。
————
我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与母亲分离之后的事情,只知道父亲回到了天界,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知道。
原来我的父亲有这么远大的理想呐。
父亲,父亲,我这个软弱的女儿,想必你很替我感到失望吧?
对不起,你的女儿没有能力继承皇位,我没有脸去见你。
不知道能不能传达得到,父亲,请原谅我这个没有任何能力的女儿吧。
“没关系的。”
在我快要嚎哭出来之前,父亲那温柔的声音就像谅解我一样,传达到了我的内心里。
当我惊奇的抬起头时,才发现刚才那句话不是对我说的。
这里是母亲的房间,房间内有我的父母。
“就算我不在你身边,但对于我来说,你永远都在我的心中。”
“我无法认同!坎德拉,不要去,你自己也知道,以你现在的力量不可能成功的,最糟糕的结果就是……”
“缭丝卡!”
父亲抓着母亲的肩膀,用那充满希望的眼神看着母亲的泪眼。
“相信我,我一定能达成目标,然后尽早回来,和缭丝卡你,还有孩子,三人一起过上幸福的日子。”
“但是……但是……”
“我不在的期间,哪怕我不再回来,你也要让孩子明白,他的诞生是有意义的,还有,要让孩子觉得,他始终是幸福的。”
咦?眼泪,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控制不住了?
我明明什么都不知道,还以为母亲是个只会束缚我的人,误解父亲是个狠心抛弃我们的男人。
这是梦吧?
这一切都是骗人的吧?
但是,父母的过去,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境中?我不知道,也不想知道。
就在我感到困惑的时候,“我”出生了。
那是熟悉的场景,父亲抱着不断哇哇啼哭的我,与躺在床上的母亲一起露出了幸福的笑容。
那是我第一次,同时也是最后一次看看见父亲的时候。
“看呐,缭丝卡,这是我们的孩子。”
“……是呢。”母亲眯起眼睛,虚弱的回应说。
“不过没想到竟然是个女孩子,哈哈。”
“……是呢。那么……名字就叫做莉莉丝好了。我的女儿,莉莉丝•安蒂西托提卡……”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————
这里是中国内地的芫茏市。
梁月泉的家就在这里。
而房子里某个房间,莉莉丝就躺在床上,而且,表情看上去很痛苦。
“唔!……呜唔……唔唔唔唔唔……”
“莉莉丝?你怎么了?莉莉丝!”
不管里诺莉怎么叫唤,或者推莉莉丝的身体,莉莉丝就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,只是一个劲的呻吟。
当然,里诺莉根本不知道莉莉丝究竟发生了些什么,对于这种状况根本就无法解决。
“可恶!那个混蛋蛆虫,这个时候到底去哪里了啊?!”
小小的梦魔吼出了心中的不满。
但莉莉丝仍是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,就连额头上都冒出了些许汗滴。
除了冷汗,还有眼泪。
莉莉丝在哭。
莉莉丝现在很需要梁月泉陪在身边,里诺莉明知道这点,却无法找到本人。除了默默的等待,里诺莉已没有其它能做的事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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